第十四章 争取出版

用电脑写作和用打字机写作大不相同。在网络上做研究也和去图书馆查阅资料截然不同。然而，无论使用什么工具，写作的核心不会改变：创作者必须知道自己想表达什么并决定如何表达，无论是在石板、纸卷还是电脑屏幕上写作，这都是创作者面临的永恒挑战。

研究也是如此。无论在什么地方用什么方法研究，你的终极目的都是寻找作品需要的信息。

然而，从本书第一次出版到现在，图书出版和销售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且这种变化并没有停止。改变还在继续，无休无止，难以预测（未来总是难以捉摸的，“可预见的未来”这种说法是自相矛盾的，现在在出版界很少有人敢说自己能预测六个月后的情况，更不要提十年之后了）。

我考虑过把这一章彻底删掉，然后重写能够反映现在情况的内容。考虑之后，我还是决定采用之前的模式，保留原来的文字，再添加其他有用的内容。和前面的章节相比，我在这一章添加的内容会比较多。

一旦完成自己的小说，你一定希望出版自己的作品。

上面这句话在文学界是一条不成文的共识，这很有意思。大多数创作者写作都是以出版为最终目标的。

这与其他艺术创作有所不同。爱好画画的人不一定期望在美术馆举办展览。作为业余弦乐四重奏乐团的一员、每周演奏一次的大提琴乐手不会认为没能在卡内基音乐厅表演就是莫大的失败。

写作者与他们不同。对于作家来说，创作从灵感开始，而出版是这一过程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他写出的手稿和已经画好的画作不同，还不是这部作品的最终形态；只有历经排版、印刷、装订成为书籍，他的作品才真正完成。

这真是太不幸了。写作无疑可以是一种职业，但也可以是一项业余爱好，而且是很不错的业余爱好。在所有写作的人当中，能够出版并卖出作品的永远是极少数，对于大部分的创作者来说，写作主要还是自娱自乐。这并没有什么问题，这也是大部分与艺术相关的行当里的惯例。不幸的是，业余创作者会因为自己的作品无法得到出版而感到强烈的挫败感。

我认为，无论业余还是专业，很多创作者总会多少认为自己有些失败。这似乎是人类本性的一部分。不过，出版界已经今非昔比，如今所有人都可以出版作品。这个话题我们以后会详细讨论，不过此刻有必要说明一下，甚至是用粗体字强调一下：

人人都可以出版作品。

然后，让我们回到一九七八年。

不久之前，我在《作家文摘》的专栏里详细讨论了我对业余创作者的看法，提出了作品能否出版不是评判创作者是否成功的唯一标准。文章发表后，很多读者写信告诉我这样的观点让他们倍受鼓舞。我认为只要能够完成一部小说，无论能否出版，创作者就已经成功了。完成就是胜利。无论你是否尝试发表，无论这种尝试是否成功，你都已经经历了马拉松式的漫长考验，而且成功坚持到了最后。

实在可喜可贺。

不过，让我们假设在把手稿束之高阁之前，你还是希望尝试一下寻找出版的机会。你成功的概率有多大呢？如何提升成功率呢？

我们不能自我欺骗。一切顺利是不可能的。和廉价小说的主人公一样，你也需要运气和勇气——而且是相当需要。

我也可以老生常谈地告诉你，只要你的作品足够优秀，只要你能坚持不懈地与出版社接洽，你的作品迟早会得到发表的。这是常规的说法，是听者和说者都容易接受的讨巧说法。但我对它的真实性有所怀疑。

举个例子：一九七七年一位名叫查克·罗斯（Chuck  Ross）的老兄想要向世人展示新人小说家所面对的种种困难。他把一部小说提交给了十四家出版商和十三家文学代理机构。

他提交的并不是自己的新作，而是耶日·科辛斯基（Jersy  Kosinski）的作品《脚步》（Steps），一九六九年的“美国国家图书奖”（National  Book  Award）获奖作品。

没有人认出这部作品，不过的确有一位编辑认为作者的风格和科辛斯基有几分相似。没有一家出版社愿意发表这部作品，也没有一家代理机构愿意代理它。确实，科辛斯基的作品是实验性的，被伪装成无名作家的新作之后确实不像可以大卖的作品。这个实验并不能证明所有的代理人和编辑都是白痴，这也不是“皇帝的新衣”的故事。

但这可以让我们大致了解未来所要面对的困难。

我到底要面对什么困难呢？一面高墙？是不是可以说新人作家几乎不可能成功，那我是不是应该把手稿塞进衣柜里，或者干脆连写都不用写了呢？要不然我干脆利用周日的时间画画好了，或者学拉大提琴？

你完全可以做这些事情。之前我就告诉过你，没有人规定你一定要创作小说；也没有人强迫你发表作品，或者尝试发表。上帝啊，这毕竟是你的作品。你可以把它分享给身边的朋友，把它锁在保险箱里，或者用它做阁楼的隔热层。你可以把它提交给十四家出版社和十三家代理机构，你也可以把它和蒙哥马利沃德公司的购物目录一起放在户外厕所里，这样至少不会完全浪费。

你也可以再把它提交给第十五家出版商和第十四家代理机构。

如果你真的想要得到，弗雷德里克·布朗（Fredric  Brown）在《尖叫的美美》（The  Screaming  Mimi）中说过，就一定会得到。如果没有得到，就说明你还不够想要。

我无法就如何推广你的作品给出具体的建议。市场总是在不断变化。每年的《作家市场》（Writer’s  Market）和《作家文摘》上的相关专栏能让你紧跟最新的发展。如果是创作类型小说，每天去书店和书报摊做些研究，你就会对谁在出版些什么有所了解。

不过，以下几条有关作品推广的想法也许会对你有所帮助。

近来，出版商出现了不读陌生手稿的倾向。这并不意味着他们都是一群铁石心肠的老滑头，而仅仅说明越来越多的出版商发现自己承担不起阅读不请自来的手稿所造成的负担，此类作品中往往只有极少数能够得到出版。通过只阅读代理机构或他人推荐的作品，出版商一年可以节约成千上万美元。

这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首先，请让我澄清，这一切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可怕，也并不代表小说界已经进入一个故步自封的时代。想要发表作品，成功的过往、代理人甚至作家协会的会员卡都不是必需的。

你需要的是就提交作品得到编辑的同意，而我建议通过写征询信与编辑联络。假设你完成了发生在德文郡呼啸荒原的哥特小说，进行市场调研后，认为有六家平装书出版社可能会出版这部作品。通过查阅《作家市场》，你找到了这六家出版社可能负责哥特小说的编辑的姓名。现在，你需要坐下来给六位编辑分别写一封信，内容大致如下：

尊敬的温波尔女士：

我最近完成了一部暂名《特里福连楼》（Trefillian  House）的哥特小说。故事发生在德文郡，主人公是年轻的美国寡妇，她接受了一份给古董家具估价的工作，只身一人来到了大风呼啸、荒芜偏僻的荒原，住进了一幢破旧的老房子里。

不知您是否愿意阅读我的手稿复印件？特此附上一个邮资已付的信封供您回复。期待您的回音。

无论你的目标出版社是否接受直接提交的手稿，我都建议你给他们写这样一封信。你会得到回复，而且鉴于读一封信比读一部小说要快得多，出版社一般不会让你等待太久。如果出版社婉拒了你的提议，表示他们已经不再出版哥特小说，或手头上有太多以德文郡为背景的作品，或给出了其他拒绝理由，你至少节约了邮寄手稿的费用和等待手稿被退回的时间。

如果编辑同意考虑你的手稿，你距离作品发表就又近了一步。《特里福连楼》不再是贸然提交的作品，不再是来路不明的手稿，已经有编辑愿意阅读它了。

这并不意味着温波尔女士一定会买下你的作品。别抱太大希望，说不定过几天她就会把手稿原封不动地退给你。但这确实小幅提升了你的作品得到出版的概率。

你的征询信还有一个功能。你已经在信中说明你所提交物品的性质——不是小说的性质，而是有关你提交的手稿的一个细节。你提交的不是手稿原件，而是手稿复制件。也就是说，你会同时把它提交给好几家出版商。

出版商和这个不完美世界里的每一个人一样，喜欢整个世界围着自己转。多年来，他们四处宣传创作者把一部作品同时提交给多个出版社是不道德的。他们才不在乎一部手稿可能在编辑的桌上一放就是好几个月。多头提交被扣上了有违公平公正原则的帽子。

让这种歪理见鬼去吧。如果将作品同时提交给多个出版商，唯一不妥的是刻意不告知对方，让对方以为自己是唯一拿到手稿的人。只要在征询信和与手稿一同提交的附信中都明确说明你所提交的是复印件，就能避免这种不快，也不会显得过于迫切、令人反感。不能直接叫嚣：“除了你们，我还把手稿寄给了另外十家出版商，你们要尽快处理以免错失良机。”这种话只会起到反作用。

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提交给出版社的草稿必须干净整洁，方便阅读，应该是与原稿同样质量的复印件。不要提交用复写纸复制的副本，也不要用那种印在味道刺鼻的紫色发臭塑料纸上的老式复印件。这是最低要求，不能打折。

我建议将你的作品提交给四到六个出版社。太多了容易搞混。提交手稿时一定要再次说明是复印件，并注明已经得到了编辑的允许。不要指望编辑对你的名字或者其他信息有印象。你也许一时意识不到，在这个阶段，温波尔女士在你的世界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但你对她则没那么重要。

你可以附上这样一封信：

尊敬的温波尔女士：

感谢您二月十九日的来信。根据您的要求，特此附上一份我创作的哥特小说《特里福连楼》的手稿复印件。希望这部作品能得到您的喜爱，并满足您的出版需求。

特此附上邮资已付回邮信封一枚。

把作品提交给多家出版社之后，我们总忍不住幻想如果它被两家甚至更多出版社同时接受怎么办。开始幻想时，请记住以下三点：

（1）这种事不会发生；

（2）一旦发生了，就是大问题；

（3）让你的代理人去处理。

如今，大部分创作者提交的自然都是电子稿。只要附上一个文件就可以了。

这样可以节约邮寄手稿的费用，回邮信封也不用准备了，又省下一笔邮资。也不用再花钱复印手稿了。

这些都是好消息。然而，与好消息如影随形的坏消息是，如今的创作者几乎不用投入任何时间和金钱就可以任意提交他们的作品。面对越来越多直接提交的作品，本来已经忙到捉襟见肘的编辑更没有时间阅读了。

所以，为了减轻他们的负担，是不是应该一次只提交给一家出版社？不，即便如此，编辑还是不会立即阅读你的作品，甚至永远也不会看。过去，纸质的稿件会占据编辑办公室的空间，它和其他未阅手稿一起，极具压迫感地存在着，让编辑不由心生愧疚。总有一天，满怀愧疚感的编辑会开始行动，把这些手稿从他的办公室中清理出去。哪怕他不会一一阅读，也会用那些邮资已付、地址也写好的信封把它们寄回去。

如今成堆的手稿不复存在，编辑所面对的不过是一堆有附件的电子邮件而已。不忍心把纸质手稿直接扔进垃圾桶的编辑，删除邮件时可能不会有那么大的心理负担。

如果几个月后再与编辑联络寻求反馈，你觉得他会在成千上万未回复的邮件中寻找你的邮件和附件吗？他多半会直接回复“不好意思，您的作品并不合适”，点击“发送”，然后彻底遗忘你和作品的存在。

不，你不至于处处碰壁。提交作品得到温波尔女士的首肯确实会提升作品出版的概率。然而，无论如何，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你提交的作品对于编辑来说既麻烦又碍事，就别指望得到什么热情的回复了。

这样一来，我们就又流畅地过渡到了下一个问题……

说到代理，找代理有必要吗？如果有，要怎么找呢？

当然，自己代理自己也是可以的，就像你也可以自己为自己辩护，或者自己给自己割阑尾一样。相比处理法院和医院的事务，自己代理自己的作品还算比较安全的。

有些非常成功的作家不请代理，自己的事情自己决定，而且还相当顺利。他们只委托代理处理国外市场的事宜（并支付高于市场平均值的佣金），一般长期与固定的出版商合作。

我个人认为这其实是一笔亏本买卖，但这一点很难证明。比起自我代理造成的隐性损失，他们更在意自己节约了百分之十的佣金。他们不会意识到自己和出版商签订的合同里有合格的代理人一定会反对的条款。不知道自己其实可以得到更高的定金和版税。但这是他们的选择。我的选择是专注写作，委托代理人去处理数字和金钱问题。

对于新人作家，代理人的作用就更加重要了。他熟悉市场趋势，知道编辑正在寻找什么样的作品，一个电话就能让事情有所进展。值得强调的是，他也无法强迫编辑接受一部作品。他的工作是在作者和编辑之间牵线搭桥，仅此而已。

怎么找代理人呢？和与编辑联系请求提交手稿的套路差不多。你需要像给温波尔女士写信一样发出一封征询信，简要介绍一下作品和过去的写作经验，询问代理人是否愿意阅读你的作品。另外，别忘了附上邮资已付的信封。

代理人手下也许已经满员。他也许对代理你创作的小说毫无兴趣。如果他愿意读一读你的作品，就邮寄一份过去。如果读过之后他同意代理这部作品，你就有代理人了。

让我们假设你靠自己成功与一位编辑取得了联系。你把作品提交给了温波尔女士，她回信表示希望出版。她可能会提出条件；可能会附上合同；可能只字不提条件或合同，却要求你对作品进行修改；可能……

此刻你可能需要一位代理人。

寻找出版社这么困难的任务都完成了，你可能会认为此刻寻找代理人有违常理。然而，正是在这个阶段，你可能会因为没有代理人而蒙受巨大的损失。签署任何文件之前，在合约没有确定却被要求修改作品时——一句话概括，在做出任何重大决定之前，一定要找专业人士咨询。为此支付的佣金只是很小的代价。

这主意听起来不错。但是如果坚持等待代理人到位，会不会得罪温波尔女士呢？

应该不会。如果她是供职于一家正规出版社而且是一位称职的编辑，这对于她来说不失为一个好消息；她清楚地知道，相较于不仅缺乏专业知识，说不定还糊里糊涂的业余作家，和专业代理人打交道要轻松得多。她甚至可能建议你寻找合适的代理人。

即便她没有提出这样的建议，你也大可以就这个问题征求她的意见。我知道不少作家都是依据出版社的推荐选择代理人的。

不过，出版社确有优劣之分。大部分大出版社都按章行事，但刚刚入行的你有可能遇上道貌岸然的无赖商家。他们可能会告诉你代理人不是必需的，他们更希望跳过代理和你直接沟通，让你感觉坚持寻找代理会搞砸整件事情。

如果真的失去了这样的机会，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如果没有得到出版商的推荐，我要如何寻找代理人呢？

《作家市场》上有代理人清单，不妨以此为起点开始寻找。

如果有熟人推荐，那就更好了。我认识的代理人都会通过老客户的推荐获得大量的新客户。有了熟人或者任何第三方的介绍，你的征询都更有可能得到积极的反馈——但关系也只能帮你这么多了。说到底，能不能卖出去还要看书的质量。

作家文摘出版社每年都会出版纸质和电子版的《作家市场》和《文学代理指南》（Guide  to  Literary  Agents）——类似的纸质或在线资源还有很多。

多年来，我发现作家会议也常能给作家和代理人牵线搭桥。参加这种会议的代理人至少是愿意接受新客户的——真的，不然他为什么要去参加呢？我不确定为了寻找代理人特地去参加此类会议是否值得，但如果你已经在考虑某个会议了，这一点可能会给你多一点的动力。

还要补充一下，不是所有创作者都认可代理人的作用以及必要性。克里斯汀·凯瑟琳·卢什（Kristine  Kathryn  Rusch）就曾颇具说服力地指出聘请代理人弊大于利，确实，很多进入独立出版领域的作家都舍弃了代理人，选择自己出版自己的作品。然而，我和代理人的合作从未间断过，无论是采用传统渠道出版作品还是尝试个人出版的新形式，代理人都会参与其中。

关于审稿费，你怎么看？

让审稿费见鬼去吧。

有些代理机构会向潜在客户收取一笔费用，用于冲抵阅读和评价作品带来的成本。这种做法的逻辑是代理人付出了时间，因此应该得到报酬，然而多数情况下这根本就是本末倒置。大部分收取审稿费的代理人根本没有值得一提的客户；不收取审稿费的话，他们连每月的电费都付不起。

如果选择接受，你将抱着与在业界声名狼藉的代理人合作的期望，主动给此人送钱。而且，他提出的建议也不值得信任，毕竟只要你继续写作——继续给他邮寄手稿和支票，他就能持续获利。

这一切并非空穴来风，我就曾于一九五七年到一九五八年和这样一位代理人合作。我在《今日悬疑小说》（The  Crime  of  Our  Lives）中详细描述过那段经历。

有时候，这种收费代理人还会涉足编辑领域。光收审稿费还不够，他还会主动提出帮你修改手稿，当然是有偿的。

不是所有收取审稿费的代理人都是如此利欲熏心，我相信他们中的一部分确实是在一边努力维持运营，一边积累专业客户。即便如此，同样的服务既然有免费的，为何要选择收费的呢？

收费代理人不会拒绝你的作品。你不用给他写征询信，然后屏息凝神等待他的回应。读过你的作品之后，他一定会用一封礼貌的回信肯定你的作品的种种优点。免费阅读你的作品的代理人可能会退回手稿，并附上一张拒绝你的便条。

好好考虑一下。你想要用五十或一百美元换来一封礼貌的来信吗？我们应该凭借作品获得收入，而不是花钱让他人给我们写信。对吧？

对于向出版社支付费用你也是同样的看法吧？

没错。

如果你是一位诗人或非虚构作品创作者，花钱出版作品也许相对合理。对于大多数诗人来说，这是让作品得到出版的唯一途径。而且，鉴于诗歌作品本来就难以赢利，自费出版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有些非虚构作品拥有过硬的质量和良好的商业前景，却可能因为过于专精而难以打动商业出版社。尤其是具有浓厚地方色彩的作品。

在这种情况下，创作者承担作品出版的费用也无可厚非。我个人认为，与其为出版社提供资金，不如直接自己出版作品，不过这是题外话了。现在我们讨论的是小说，小说创作者不应该自己出资去发表自己的作品。这么做唯一的理由是虚荣。

通过付费出版社出版的作品除了消耗你的钱财之外，别无他用。它不会得到任何有分量的媒体的评论，不会被书店接受，不会创造可观的销量，甚至也无法满足你的虚荣心。懂行的人一看就会注意到付费出版社的标识，发现其中的端倪，意识到这是你不得不花钱出版的作品。

付费出版社一直以来都是非常可怕的存在，很多此类机构的商业模式几乎无异于明抢。这个行当的消失是电子图书革命所带来的一大进步［即便如此，我们仍需警惕付费出版社的核心价值——“我们通过坑客户赚钱”——在个人出版时代被一些不正规的机构继承了下来。“创作之道（Authors  Solutions）”之类的服务就是这种现代寄生虫的代表］。

自己用临时的出版牌号（Imprint）发行作品，就可以避开这种陷阱。如果你只是想印刷少量作品分发给朋友，这样做完全没有问题。写作是一项不错的爱好，如果你的作品不适合商业发行，通过自行印刷自我满足一下未尝不可。和需要购买设备和胶卷的业余摄影师相比，你花的钱并不算多。①

只要不差钱，自己出版作品无可厚非。但你也必须明白，这并不是一条通往财富、名誉以及职业地位的道路。

那要怎么做才能如愿以偿呢？

坚持就是胜利。你必须不停地提交作品，哪怕被拒绝也不气馁，一收到退回的手稿就寄给另外一家出版社。你可能会遭遇种种拒绝——拒绝信可能是统一打印的，也可能是特地写给你的，编辑说不定一开始就拒绝阅读你的作品——不要因此一蹶不振。提醒自己被拒绝不过是意味着一个人决定不出版你的作品，这并不代表你的作品一无是处，与你的个人价值更是毫无关系。

你也可以告诉自己大部分小说在发表之前都经历过等待，很多畅销作品在潜力被发掘之前，都曾被十家、二十家甚至更多的出版社拒绝过。记住，质量不是作品能否取得成功的唯一决定因素，在你前进的道路上，不断推广作品的决心也必不可少。

你无疑是个有毅力的人，否则难以从头到尾完成一部小说。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更不能轻言放弃，不是吗？

这么说，没有窍门？没有事半功倍的实用小妙招？

有一个。

可以在作品被拒绝时让你不那么痛苦。

专注创作另一部作品。钻到新作品的创作中去，这样你就不会因为处女作多次被拒绝而备受煎熬。我相信，你会惊奇地发现第二次创作比第一次轻松得多——在努力创作处女作的过程中，你不知不觉成长了很多。

代理人的功能之一就是为你省去推销自己作品的麻烦，将这项工作委托给专业人士之后，你就可以专心写作了。在找到代理人之前，你不得不两头兼顾，一边与出版社接洽，一边创作。别让推销作品的事干扰你的创作，邮寄手稿时尽量不要想太多。全身心地投入第二部作品的创作，这样，哪怕第一部作品多次被拒绝，你也不至于痛苦难耐。

近年来，出版行业的方方面面几乎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个人出版领域尤其明显。

我曾宣称：“只要不差钱，自己出版作品无可厚非。但你也必须明白，这并不是一条通往财富、名誉以及职业地位的道路。”

现在的我无法继续坚持这样的观点。如今，几乎所有人都能够承担出版自己作品的费用。个人出版尚未完全免费，但成本可谓微乎其微。而且，已经有不少作家通过个人出版的渠道走上了通往财富、名誉和职业地位的康庄大道。

因此，接下来我会用完整的一章来探讨这个话题。



①关于“自己出版发行”的内容与中国国情有差异，仅作参考。下同。——编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