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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昏暗的客厅(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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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央央吓得冷汗直冒,  紧接着身上隐有金色闪过,  她才觉得好一些,  记忆碎片的阴森被驱散了些,显得没那么真实,  她终于可以拉回一点儿思绪。

        之前跟狗子那次,无脸人不会说话,所以听不见声音,这次居然连声音都有了,初初经历差点吓死她。

        那人端着盘子走过来,  他的面容很模糊,  根本看不清,许央央想从周围查看一些蛛丝马迹,  忽而一怔,远处模模糊糊的显现出好几个男人的轮廓,似是都在看着她,她顿时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你今天选谁?”那人低下头,用一张可怖的脸看着她,  “还是一起?”

        眼前一黑,  屋子消失了,眼前是弥漫不去的白雾,  许央央捂住脑袋蹲下来。旁边的醉汉挨近她,  立刻抱住了她,嘴里却道,“你别过来,  这是什么地方?”

        许央央窝在他怀里缓了好一会儿,头痛才渐渐消失。她凑在他耳边道:“醉汉演的还挺像。”

        司南的陀螺无声的转动,划出一道浅浅的金线将两人圈在里面,外面雾气涌动,有什么在挣扎,却一时半会无法冲破。

        “不演怎么跟你一起进来?”司南坐在地上,把她拉进自己怀里,紧紧抱着她。

        “那个,我刚才看见……”许央央有些急切的道。

        司南却忽然摸摸她的脑袋,低声道,“别怕,我在。”

        许央央怔住了,她其实一直在嘴硬,刚才闯入的回忆太过真实,也远比第一次来的可怖,第一次虽然刺激,但是快,并且回忆带来的刺伤只是精神觉得痛,肢体上其实不会受伤。但这次上来就是精神刺激,她有一瞬间确实吓坏了,疑心自己真的被绑在椅子上,下一刻就要死了,要不是那束金光,她可能已经崩溃了。

        “你想出去,我就带你出去。”司南低声哄道,“谁都不能伤害你。”

        许央央把脸贴在司南胸口,感受到他身体的热度,心情奇迹般的平复下来了。她忽然体会到那些女孩子说,一个人的时候可以单手灌饮水机,一旦有了可以依赖的人,连瓶盖都拧不开。她跟狗子那次,拼了老命才救了狗子,觉得害怕但没想过后退,也不觉得脆弱也不会崩溃。但司南只是抱着她,说你不用这么努力,她就懒懒的只想跟他走了。

        “你真让人软弱。”许央央喃喃道,“还没开始努力,就说不要这么辛苦。”

        “你可以慢慢考虑。”司南撇了一眼远处,道,“我们时间还很多。”

        许央央顿了顿,从他胸口抬起脸,说出了那句四字真言,“来都来了。”

        “……”

        她把刚才看到的景象跟司南描述了一遍,问:“是不是几个男人囚禁了一个女孩,然后把她轮了?”她虽然觉得不忍,但不说清楚这场景过不去,还是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司南拧着眉毛,开始认真思索与此相关的案件,由最近得到的资料开始,到从特安部得到的资料为止,随后道:“有两件。”

        “嗯,你说说看。”

        “一个是工地的民工们袭击了一个师范学校的夜跑女孩。”司南摇摇头,“不过这个可以排除,因为事发地点是偏僻的施工郊区,你看到的很明显是个居民楼。”

        “还有一个是几个混混本想偷窃,结果闯进正在睡觉的单身女孩家,于是发生了悲剧。”司南道,“吻合的大概是这一个。”

        “那就得知道领头的是谁,因为需要解的是那个拿着刀对着我的,我们得知道他发生了什么。”许央央不明白,“他们进入人家家偷窃,轮了人家最后还杀了人,真是丧心病狂,这还能有什么‘解’?他还需要什么‘解’?”

        “不清楚,不过这个‘解’并不是按照我们正常的法制观念或者道德约束做出的正确答案,而是凶手本人想听到的答案,所以,穷凶极恶的人也有‘解’,哪怕这个‘解’很荒谬。”

        “你试着想一下报道内容,总有对主事者的特殊描写部分吧?”许央央问。

        “主事者是个三十多岁的混混,正事没有,就知道赌博喝酒,钱用光了就去偷,或者去骗,那时临近年关,他撺唆了几个惯偷一起,偷窃了一个小区的好几家,偷到最后一家的时候,就碰上了这个单身女孩。”

        许央央听来听去,觉得哪里不对,她忽而问:“他们在女孩儿家一共待了几天?”

        “凌晨2点30入的门,早上5点出的小区。”

        “那不是这件,因为那人对我说,你今天选谁,说明女孩被囚禁不是一天两天了。”许央央摇摇头,苦恼的道,“肯定是哪里没发现。”

        远处的浓雾在翻滚,许央央不时发出几声惨叫,用以迷惑外面的人。因为那人定然不敢踏进场景,因此只能听见他们的声音,用来分辨他们是否还活着。

        “我也不是随时随地可以看见因果,根本不受自己控制……”许央央这话还没说完,眼前便是一黑,她在自己心里念了一句卧槽,就出现在了一间房间里。

        熟悉的电视,熟悉的沙发,熟悉的……男人们。

        她发现自己依旧被绑在椅子上,但此刻已经被挪到了餐桌边,餐桌上放着几个陶瓷盘子,里面放着红白又模糊的东西,有液体流出盘子,又干涸在桌面上。

        一只手蓦然搭上了她的肩膀,黏腻而又恶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点喜悦,“还是选了我呢,好开心。”

        随后那人坐在她的对面,依然看不清脸,他拿起勺子,从盘子里舀了一勺,随后狠狠的塞进她嘴里。

        许央央被呛的咳嗽起来,她一边咳嗽一边努力吞咽,同时,飞快的在四周寻觅线索,洗手池上放着许多化妆品,阳台上有很多女士衣物,餐桌上铺着蕾丝的长条桌布。远处的书架上放着一张女孩的照片。

        按照这些来推论,这应该是女孩的单身住所,那么那些男人,她觉得有些奇怪,他们一直很沉默,远远的,有些看不清,只用一种僵直的眼神死死的盯着她,让她觉得不寒而栗。忽而,黑暗中似是闪过一道微弱的光,她转头去看,发现其中一个男人歪了歪脑袋,冲她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那笑容实在难以形容,许央央吓的尖叫一声,醒在了司南怀里。

        “这也,太恐怖了。”许央央瑟瑟发抖。

        司南无可奈何,他是风水师,并不能看见因果,每次出任务,都有协会里的拆解师跟随,有时候等的不耐烦,也会从内部暴力破除,暴力破除的动静很大,那人一定能察觉。他虽然不想让许央央经受这个,可也无可奈何。

        “阿南。”许央央心有余悸,缓了半天才道,“上回我跟狗子遇到的那个,附带规则是捅伤就持续性流血,这里的附带规则是什么呢?”

        司南顿了顿,飞快的破开金线,将腿伸了出去,远处白雾翻滚着涌上来,司南脸色一白,闷哼一声,随后金色陀螺落地,迅速的补好了圈。

        司南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道:“大概是肢解。”

        变故太突然,许央央愣了一下血腥味扑鼻而来,她立刻低头去看司南的腿,之间他左腿的部分从小腿以下被砍断了,皮肉翻卷,白骨清晰可见,献血顺着断口不住的往外涌。

        “你做什么?”许央央惊慌失措,眼眶一下子急红了,她笨拙的用双手去捂,那血却还在不断的往下流,越流越多,她越来越慌。

        司南白着一张脸,伸手盖住她的眼睛,把她拉进怀里,道:“没事没事。”

        “怎么没事,现在的伤口都是真实的,流血也是真实的,你别骗我。”

        “这样比较快,就是疼而已,你看血不是流的变慢了么?”

        许央央擦过他的额头,触手一片冰凉,知道他疼的出了一身冷汗,她气道:“我们可以猜测条件,没必要去试啊,你怎么这么冲动。”

        司南看着她,顿了顿,道:“你不是害怕么?猜太浪费时间了。”

        许央央一怔,鼻尖又是一酸,她不再言语,飞快的思考起来。

        “我觉得我们好像思考错方向了。”司南沉默了一下,说,“你认真想想,女孩最后死了么?你陷入两次回忆,女孩似乎都没死。会不会死的不是女孩?”

        许央央怔了怔,忽然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女孩视角里,确实是活着,那个奇怪的男人一直囚禁着她,似乎还给她吃饭,虽然那饭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照那句话的意思来看,他一直在养着她,没让她死,不知道最后结果怎么样,至少当时没死。

        “他一定是杀了人,如果不是那个女孩,他杀了谁?”许央央努力回忆,却始终不得章法。

        忽而想起最后那个诡异的笑容,有什么从心头划过,她惊呼起来:“我知道了。”

        司南抬眸温柔的看着她。

        “那一屋子的男人,起先一直沉默,我以为是那男人的同伙,但是第一从未说话,第二从未靠近,第二次回忆的时候,有个人甚至冲我露出了笑容,我现在想那可能不是笑容。”

        当时那人脑袋偏过去的角度实在骇人,怎么看也不是正常人类能做到,除非是脑袋跟身体没连着。

        “他的头被砍断了。”许央央得出这个结论,“他不是冲我笑,他是头没有固定好,往旁边倒了。”

        说完这话,许央央的手被司南窝在掌心。

        她这时候已经不怕了,但她没有抽回手,在司南毫不犹豫把腿伸出去,只是因为担心她害怕的时候,她就不怕了,她觉得自己的怕毫无意义,只会让别人跟着担心。

        “你想想看,有没有一个男人杀掉好几个男人的案子?”许央央想起那人倒下时脖颈上一闪而过的光,她补充道,“是肢解案。”

        司南稍微思考了一下就得出了结论。

        “有一件,家住春天花园的赵女士,被前男友监、禁长达一周。警察破门而入的时候发现里面气味十分恶臭,赵女士被七个肢解又被缝合的男人围在中间,她的前男友刘某当场被抓获,虽然赵女士被解救,但精神受到剧烈刺激,最后住进了精神病院。”

        “就是这个。”许央央没想到被杀掉的男人居然有七个,并且肢解又缝合,还放在旁边看着赵女士,顿时脸色有些发白。

        “有些内容尺度太大,新闻并没有报,不过据调查来看,刘某每日给赵女士喂食的东西,大概都是那些男人身上割下来的肉。”

        许央央想起自己被捅进嘴里的两勺,差点吐出来。

        “所以这是一桩前男友报复惨案?”许央央想了想,“因为分手怀恨在心,所以把女朋友囚禁起来?”

        “很有可能。”司南点头同意。

        “前男友都这么可怕么?”许央央打了个哆嗦,脱口而出。

        司南勾起嘴角,问:“你觉得呢?”

        许央央愣了愣,才察觉到自己问了什么,不说话,往他怀里拱了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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