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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我那混账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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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符念出了颜辰的房间后,立刻来了后山的寒潭。

        他摒退了所有的侍从,独留近卫左镶在寒潭外留应。

        秋日里的潭水刺骨冰冷,可是小腹下的那团燥热仍然汹涌澎湃。

        符念坐在池中,透过氤氲的冷雾,可以瞧间他□□的上身,宽肩窄腰,健壮的麦色手臂搭在潭边,一同如瀑的墨发湿漉漉地搭在紧实的后背,一直延申到腰际。

        符念闭着眼,运行功法,想压下心中那股停滞以久的燥热。

        左镶善于察言观色,跟着符念从那个陌卿的门外出来,他就猜处了七八分。

        当下,他小心地凑近了,立在寒潭边,小心翼翼地道:“要不,叫竹染公子过来伺候尊主沐浴?”

        “不用。”

        冷沉的声音,毫不犹豫地打断。

        “是……”

        左镶只得讷讷地应了,退至一旁,在心中奇怪地腹诽起来。

        “奇怪,这个时候,往常不都是竹染公子过来么?”

        左镶忍不住回头又偷偷看了一眼浮没在潭中的符念,心中暗暗惊讶,想不到这个叫陌卿的公子倒是个有姿色有手段的,倒把竹染都给比下去了。

        而符念一心压着身心上的燥热,过了好一会,才觉得身体堪堪平衡下了。

        左镶的提议若换作从前,他也许会接受。可是见了陌卿,他忽然觉得别人都是替代品,即使真的要了,解了这燥热,也是索然无味。

        颜辰的思绪被符念搅得混乱不堪,他思绪常常恍惚,一不留神,大脑里就会涌现符念那张阴鸷的脸来,他总要用好久的时间来消化,来麻痹自己,那不是符念。

        虽然精神上承受极大的摧残,可颜辰还是认真静养,日日调息功法,只为了能够见孟桓一面。

        孟桓,那个少年,是他现在心中唯一的慰藉。

        除了查看孟桓的情况,颜辰还想从孟桓哪儿知道,符念在他死去的六年里到底经历了什么,缘何变成现在的模样。

        七日后,颜辰身体堪堪初愈。虽然灵力依旧恢复不到前世,可到底比之前强行运用灵力的时候好多了。

        颜辰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擅闯硬碰硬只会惹来注意,于是他采用迂行之策,午后,他驱动魂息术,先将门外的两人催眠,然后乘机逃出。

        房屋内,他已用灵力幻化出了一具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躯壳,躯壳躺在床上,造出沉睡的假象,即使是那屋外的两个侍卫醒来进屋查看也不要紧。

        颜辰一直受着禁锢,所以对这夜行渊并不熟悉,出来了屋子,狭长的宫道曲折回寰,暗沉沉的宫殿一座接着一座。这里仿佛与外界隔开,即使有阳光,也总是微弱的,仿佛被削减。

        沿道没有花草树木,但是隔□□步,就有一朵无叶的血色的花朵。

        除了这鲜血般的花朵,宫道上四处遍布着玄色长戟,以及一个个面色僵硬的侍卫。

        为了不惊动这些侍卫,颜辰只得用隐身术慢慢前行。

        他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寻了许久,遍寻无果之下,催动了水灵术。

        他前世是冰系术法,而这一世,因为躯体变换,他用的是水系术法,他记得前世,孟桓也是水系术法,催动水灵术可以寻找到水系术法之人的气息。

        但是在这种方法也会暴露驱动之人的位置,也正是因为这一点,颜辰之前没有选择用这个术法。

        白色水雾凝结成龙,在空中前进着,为颜辰引路。颜辰跟着水龙左拐右转,最终来到了一座精巧别致的檀木宫殿前。

        殿前巨大的牌匾上用行楷写着三个大字,雨行阁。

        檐角高飞,廊庑下缀着青色羽毛的风铃,正巧微风拂过,发出叮当声响,如同珠玉撞击。

        是孟桓没错。

        颜辰双手渐渐捏成拳。青色羽铃,那是孟桓自上余起,就佩戴的物件。

        这一世初见到孟桓的时候,他看到他的腰间缀着与廊庑前一模一样的青色羽铃,但是却没有铃音。孟桓在上余一直将这个羽铃当作禁步,日日佩在腰间,可是十一岁那年,和同门师兄的一次争吵,摔坏了铃铛。

        当时颜辰说要再给他做一个,孟桓说什么也不肯。

        现在廊前缀着的这个有响身的羽铃,颜辰不知道它的来历,但想必,该是孟桓自己做的。

        门前立着两个侍卫,颜辰站在远处,收了水龙,整个人化作一道水光,往那雨行殿里去了。

        宫殿内,草木萧索。枫叶落了一地,积蓄成了一层红色的绸缎,像是留着,特意不曾清扫。

        枫叶红,是孟桓喜欢的颜色

        大殿内,桌椅书阁一应俱全,却还是掩不住空荡。

        颜辰立在紧闭的大门之后,远远地就瞥见了一个少年双手抱膝,蜷缩在书架下。

        青色的衣衫褴褛,头发凌乱,眼神鳏鳏。整个人囚首丧面,仿佛受了极大的刺激。

        颜辰心下一紧:“孟……”孟桓两个字刚要唤出口,颜辰喉咙忽然卡住,顿了顿,改口道:“小公子……”

        孟桓整个人一颤,僵硬地抬起头来,他双目因许久未远视而变得模糊,待看清了面前的人,一双眸子不由得睁大。

        “师尊!”

        这次,换到颜辰浑身一颤。

        “师尊……不,不对……应该是陌公子罢……”孟桓征愣良久,见颜辰怔在原地久不说话,大脑才一点一点地回想过来。

        颜辰压下心中的震动,嘴角扯出一丝微笑,点了点头。

        这一笑,孟桓忽然想起什么,倏地站起,道:“你的身体,没事罢?上次我引灵入剑,你强行……”

        “已经没事了,你不用担心。”颜辰浅笑着,摇了摇头。

        孟桓不放心:“真的没事了么?”

        “真的没事了。”

        “那……我师兄有没有对你做什么?”孟桓一颗心惴惴不安,他急着追问,也不管面前的陌卿听不听得懂自己话中的“师兄”所系何人。

        颜辰微笑如常,指尖却微不可闻地颤抖着:“没有。”

        “呼……那,就好。”孟桓随即松了一口气。

        颜辰朝孟桓缓缓走来,想将眼前的人看得更加真切些。前世他死去的时候,孟桓才十二岁,如今,六年过去了,孟桓年至十八,长成了一名俊秀少年,而符念已二十有五,成为了一名成熟男子。
        至于他自己,他现在重生的陌卿,约莫二十一二的模样,倒显地比前世的自己还年轻不少。

        现在颜辰细细地将孟桓打量了一翻,目测没有受伤的痕迹之后,还是开口问道:“那个……尊主,没有处罚你罢,”

        孟桓微笑,笑容温柔清澈:“你放心罢,陌公子,我师兄不会对我怎么样的。说出来你也许不信,我师兄他实际上……是一个很好的人。”

        “很好的人……”

        颜辰在心中苦笑,我怎么可能不信,初次领着孟桓见符念时,他便是这么对孟桓说的。

        只是没成想,六年过后,重活一世,说这句话的人却换了。

        “你不信也没关系的,毕竟我师兄表面上那么凶,他还对你那样……”孟桓急着解释,可是声音却越说越小。

        “我信。”颜辰忽然出声。

        孟桓眼眸一怔,有些不可思议。

        颜辰笑着解释:“既然小公子这么笃定,我当然相信。”

        “原来……是这样……”孟桓迟疑地回答着,可是脸上还残留着惊异。

        “但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们这位尊主……从前是一位什么样的人……又或者,他从前都经历了些什么?”颜辰目光灼灼,终究问出了自己日思夜想的问题。

        孟桓有些征愣,面前的这个叫陌卿的男子,好像……和从前那些倌/妓都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呢?

        孟桓也说不清楚,但是,就是感觉不一样,而且,他莫名对他充斥了一种信任,就如同当年的师尊。

        “夜尊他……他……从前,是上余的弟子……师承清徽真人座下。”孟桓缓缓开口,在书案前坐下。

        “嗯。”颜辰点头,坐在了孟桓的对面。这些,他自然知道。

        “我和他同时清徽真人的门徒,他年长九岁,是我的师兄。对了,你还不知道他是我的师兄罢?”

        颜辰微笑着摇了摇头:“不知道。”

        孟桓点头,接着说下去:“我在上余的那几年里,师尊待我们很好,我和师兄都是孤儿,来到上余以后,便将师尊作为自己在世界上的唯一亲人。”

        他顿了顿“我以为我和师兄对师尊的敬崇是一样的,可是,直到师尊死了我才知道,师兄对师尊的情感,远比我来得更加灼热、疯狂……”

        须臾间,颜辰心中犹如压上磐石。他看着孟桓,忽然有些害怕他说下去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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