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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摩东寨也靠着海,怎么会缺鱼吃?”李洛问。
        “没有海滩,下面的水太深,没有渔船去不了。如果有渔船,赋税更重,日子同样难过,一个不好就葬身海底了。”安家主人解释,马上换了话题,“李郎君要买多少柴?”
        “怎么卖法?”
        “干柴5钱百斤,活柴3钱百斤。”安家主人搓着手说。
        这么便宜?
        “那就两百斤干柴,一百斤活柴。”李洛干脆把13钱全花了。
        安家主人听说有点急了,“李郎君或许不知,寒冬腊月这些柴只够烧个五六天的,到开春转暖还有一两个月,怎么也要买两三千斤才够烧啊!”
        李洛打个哈哈,“过不了几天,可能要去江华山城,过年未必回来,先不买那么多了。”两三千斤?李洛根本买不起。
        安家主人虽然有点失望,但还是很热情的说:“那等李郎君回来再多买吧思密达。”
        李洛掏出13个最后的铜钱,“烦请安大哥将柴送到我家。”
        “哪能李郎君出力气,当然是小人来做。”安家主人接过铜钱痛快的答应。三百斤柴而已,不到半里路,这点活儿根本不算事儿。
        李洛离开安家,对村民们的生活有了更多的了解。
        安家主人把柴送来不久,李家就又来了一个客人。李洛和崔秀宁看到来客,顿时有点慌张。
        来客是个中年高丽男子,身穿青袍,头戴宽檐高冠,脚穿革履,腰挂直刀,目中带着一丝威严。整个就是高丽小吏的打扮,看着有点身份,气色也不差。
        两人立刻猜到,这必定就是村正了。
        是来收税的!
        来人手按刀柄,施施然迈进院子,四面一打量,这才看向李洛和崔秀宁,目光带着一丝征询和质疑般的压力。
        李洛敷衍的一拱手,摆出身架,“足下想必是村正吧?”
        来人眼睛一眯,目中的压力稍微收敛。村正虽是小吏,却统管一村之政,村民见到莫不行礼称呼一声村正大人。
        可眼前这对小男女,却显得清高傲慢,而且这傲慢很自然。再看他们的气度相貌,绝非一般人。等闲世家弟子,都难有这种气质。就算他们穿的太寒酸,也和一般百姓大不相同。
        难道真是传言说的,他是仁州李氏血脉,在中原出生长大,现在回到高丽,只是还未认祖归宗?
        再说有几人会乱认祖宗?看样子多半是真的。
        想到这里,村正终于客气的一笑,拱手道:“在下正是村正高简。敢问阁下,本贯何处?”
        “原来是高村正。在下李洛,本贯仁州。”
        “哦?不知仁州李氏和阁下可有渊源?”
        “正是本家。”
        “失敬失敬!但职责所系,恕在下唐突,敢问阁下可有世族家牒?”
        这高简毕竟是个吏,显然不是那么好糊弄。在高丽,世家弟子不光是出身,还是个资格头衔,是有家牒为凭的。
        “还未归宗,暂时没有。”李洛接着又将编造的缘由说了一遍。
        高简虽然不敢轻信,却也不敢否认,决定还是暂时放下,再慢慢查证不迟,眼前得罪李洛殊为不智,总要留个日后转圜的余地才是。
        若是查到此人假冒,那就将他抓到仁州,交给李氏处置,自己借机得到李氏青睐也有可能。
        他想了想说道:“既然阁下暂无世族家牒,也无法将你登籍为世族,就暂记摩东李家如何?”
        李洛知道这村正很是难缠,但也知道对方已经很客气了,只得点头:“那就暂时先记为摩东李家吧。”
        高简又了解一些情况后,就从葛袋中拿出纸笔写下:“摩东李洛,自中原归,本贯疑出仁州李氏,未查实。身近八尺,年二十,面白无须,貌甚轩昂。其妻崔氏,年二十,身近七尺,面白如玉,美姿容。至元十六年腊月初五。”
        其实李洛和崔秀宁都是二十二,可都报了二十岁。
        高简记完,又从葛袋中取出一张田契说:“摩东李家,受田七亩。本年当纳人头税600,田税两贯一百,征东税400,共三贯一百。”
        什么?李洛差点骂出来。崔秀宁虽听不懂,却也知不妙。
        刚来几天就要缴纳三贯一百?李洛之前算的一贯赋税,是没有田税的。现在突然分了七亩田,一下子多出了两贯多钱的田税。难怪这么好心主动分田给外来户,原来是这么回事。
        可他们还没有种田啊,这特么什么道理?
        “高村正,在下初来乍到,刚要分田就缴纳田税,天下焉有是理?”李洛冷冷说道。
        高简见他神情冷肃,不敢轻易冒犯,只得解释:“李家主,若是阁下有世族家牒,自然无须缴纳分。可暂无家牒为凭,在下安敢渎职?这税法是朝廷严令执行的,在下亦知不妥,可也只能照办。官府对新落户的人口,向来如此啊!”
        李洛摇头:“那这田我们不要。我们原也不靠田地为业。”
        高简摇头道:“田当然可以不要,可田税还是要照缴。阁下所居宅子,本是潘家所有,潘家有田七亩。可潘家绝户,这七亩田就被官府收回。如今此宅既然变成李家,这宅边的潘家田地自然就要分给李家,李家就要替潘家缴纳田税。这本就是官府的条陈。”
        李洛真是呵呵了,不要田也要交田税,高丽政府好有才啊。“我听说闵家只有八亩田,为何不把潘家这七亩分给闵家?闵家也会多缴七亩的田税,并不会减少官府税收啊!”
        高简一愣,苦笑道:“若李家主果是世族子弟,其中道理定会一想便知,在下却不好明言。”
        “如此说来,七亩田税是必要缴纳的了?”
        “正是。律法如刀啊!”
        “可否宽限些时日?”
        “若是别人,必要三日内交齐。可李家主终究不同,在下愿效力通融一二,拖延些时日。不过最迟腊月二十之前是定要缴纳的。”
        “如此劳烦高村正了,来日再请高村正吃酒。”李洛虽知高简是空头人情,却不能不接。
        高简留下田契,道声叨扰后拱手告辞。
        李洛和崔秀宁一脸阴沉,就是烧的旺旺的火堆,也感觉不暖和了。

第十七章  警花的日记
        “小小一个村干部,拽的二五八万一样,张嘴就是三贯一百钱的赋税。”崔秀宁说道。
        李洛道:“村正虽是个小吏,但主管赋税,治安和仲裁,在乡间很有权势,我们现在根本得罪不起。老宋说,自从朴家灭门后,摩东寨最有钱的就是高村正家,而且高简是世袭村正。这人应该会调查我们的来历,可能会拿我们当升官的筹码。”
        “逃犯,我们逃吧。这么多赋税逼着,值得我们逃了。”
        “四面都是海,我们能逃哪里去?”
        “我想念我的警服了,还有那把新型转轮手枪。”
        “想想办法,真到时候交不了税再跑不迟。”
        “你之前问高简为何官府不把收回的田分给村民,而是分给外来户。他说不好明言。你有答案了吗?我也奇怪,村民本来地就少,为何不分给本地人,反而分给我们这样的外来户?难道为了吸引流民?”
        李洛冷笑:“吸引流民不是重要原因。主要原因是世家大族的手段。世家大族不愿意让百姓分更多的地,哪怕分给外来移民,也不便宜本地人。”
        崔秀宁不解,“为什么?”
        李洛解释:“因为他们希望自耕农的地越来越少,最后沦为庄园农奴。闵家以前有十几亩地,现在只有八亩,遇到减产就只能当佃农了。摊薄农民人均土地才最符合世家利益。”
        崔秀宁又问:“为何世家不直接占有无主土地呢?这不比免费分给我们更有好处?”
        “那是因为世家是庄园经济,需要大量农奴。等某地地方破产者增多,有了农奴,他们再占不迟。但这之前,他们宁愿把无主土地分给外来户收税。”
        “世家做的这么过分,高丽王就不管不问吗?”
        “高丽主要是世家大族执政,高丽王想管也管不了。金李崔林柳这些世族轮着出权臣,高丽王很多时候就是个吉祥物。也就是这些年,靠着元朝支持,高丽王说话才管用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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