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分:修辞和语言-谈谈方法-万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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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部分:修辞和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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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文章的最后一部分,笛卡尔说明了写作的原因。通常认为,笛卡尔是在宗教外衣下阐述科学精神。因为在当时的环境中,宗教仍旧是主导意识形态,科学只流传在少数学者之间,《谈谈方法》是一部用通俗语言写给公众的书,无论公众还是学者都可以阅读,因而在写作时就必须注意不同读者并讲究恰当的写作方法。同样,作为读者也必须考虑到这一点,才能更好地明白作者的用意。

    关于书名

    最后我们再来谈谈书名。

    虽然本书常被称为《谈谈方法》,但全名却是“谈谈能够正确引导自身理性以及在各门学科中探求真理的方法”。熟悉法语的朋友朗诵一下就会发现,题目中的三部分很有节奏感,念起来抑扬顿挫:

    Discours de la méthode

    pour bien conduire sa raison

    et chercher la vérité dans les sciences

    我们就对这三部分浅谈一二。

    正确引导的理性

    在正文第一部分笛卡尔提到:理性(理智)人人都有,但“光有理性是不够的,重点还在于能够恰当地运用它。”这样才能“在各门学科中探求真理”。言外之意,理性本身并非根据其本性就追寻真理,甚至它可能变成一种工具而服务于情感或激情,去寻求某些私欲或不好的东西。

    因而,好的理性必然是一种好的“方法”规定的结果。好的方法就是对理性好的掌控。这里的理性已不是柏拉图意义上作为意气和欲望的主宰、能对是非好坏做出决断的理性。在古人看来,理性本身就是正确的好方法。但在笛卡尔这里,理性虽是天赋的“良知”(le bon sens),但并非人人可以善用。

    培根曾说过,为了能掌控自己的理性,人类就必须去学习机械和技术,这样才能如掌控自然一样掌控理性(《新工具论》第一卷129节),笛卡尔不止一次地表达了对培根的敬佩,如果说“知识就是力量”,那么笛卡尔看到的这种知识不是历史,不是文学,不是政治……而是数学。正是这种数学精神,最终成为现代科学的思想奠基,也正是如此,从那个时代对科学的定义来说(形而上学是树根),笛卡尔被称为“近代哲学之父”(近代哲学的奠基人)毫不为过。

    各门学科中的真理

    真理存在于各门学科。这里的“学科”一词笛卡尔用的是“science”。这个词过去除了指“科学”外,也指“知识”。亚里士多德在《尼各马可伦理学》中曾梳理了五种获得“真理”的学科,科学只是其中的一种,并且不同学科也有各自不同的研究方法。但在笛卡尔这里,不同学科被统一为同一类的“知识”(les sciences),即便诸学科存在差异,却可以用相同的方法研究,我们在正文就已经看到,这种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方法就是从几何学中提炼出的规则。

    谈与论

    从本书的题目及其所用的语言就能发现,这是一本写给大众的书。作者用法文的“谈”(discours)而不用拉丁文的“论”(dissertation)、全文用世俗的法语而不用文绉绉的拉丁语、行文中的通俗平易的修辞……这都体现了作者的用意:他想告诉这些只懂法语的下里巴人一些大胆的想法,将自己的经历用拉家常的方式分享给普通人。这种有意拉近距离的“套近乎”明显与《沉思集》不同。

    《沉思集》发表之后,在致读者的序言里有个颇值得玩味的细节。那里笛卡尔特别地提起这部前作,但将《谈谈方法》改称为《论方法》。这也就意味着,从1641年《沉思集》的角度看,“谈”方法本质上就是在“论”方法。但从1637年《谈谈方法》的角度看,特别是从文章的整个行文习惯看,是其后正式学术作品的抛砖引玉之作。

    《谈谈方法》是一部有趣的作品,这不单是指形式上的平易近人,它还是一部具有历史意义的立体之作。在1637年,读者也许可以视其为无非一异想天开的闲谈野话;但当四年后《沉思集》正式用学术语言发表,特别是当笛卡尔于此将《谈谈方法》改称为《论方法》后,那么读者再回看这本书时,就再也不能只是以一种闲话的方式去对待它了。《谈谈方法》不仅是一块引玉之石,其本身就是一块蕴含着“美玉”的奇石,唯待有心的读者去细致地“琢”与“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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